这天是个极普通的夏日,可对于淳王府来说却并不普通,因为虞清今日要拆药。

虞清的眼伤经过神医将近一年的医治,终于有了好转,神医斟酌再三,决定今日将眼睛上绑的纱布拆了看看效果。

一大早神医住的院子就围了一圈的人,闹哄哄的,都是碎琼居和凌烟阁的几个丫鬟小厮,赶着前来看虞清,被神医黑着脸赶了出来。

神医看着孟言恨不得吃人的眼神,终于是把他留了下来,屋内便只剩下三个人。

神医治病时既不带徒弟,也不要丫鬟,凡事都亲力亲为,他站在虞清身旁,问他:“公子准备好了吗?”

虞清坐在椅子上,双手搅着衣袖,颇有些紧张,神医问了好半天他都没开口回话,神医竟也没催,耐心等着,良久,听到虞清说:“准备好了,有劳老先生。”

虞清眼睛上的纱布绑的并不厚,神医动作很慢,一点点揭开,孟言目不转睛盯着看,生怕错过一点儿。

纱布只在眼睛上饶了三圈,便都揭下来了,虞清眼周青色的药膏已被洗净,随着纱布从神医手中落下,露出白净的肌肤,和从前没什么两样,阳光落在上面,还能看到细小的绒毛。虞清闭着眼,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,透出他此时内心的忐忑。

失明了一年,虞清每日生活在黑暗中,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平静,他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在黑暗中前行,用其他感官去触摸一事一物,快要忘记光明是什么样子,如今忽然要重见光明,比起喜悦,虞清心中更多的是不安。

他久久没有睁眼,孟言虽然着急,却也不敢催他。老先生拿了一瓶透明的药膏,抹在虞清的眼睛上,孟言立时闻出了薄荷的清香,之后神医又将屋子里的纱帘拉上,隔绝了外头刺眼的日光。

“不想睁眼看看吗?”神医做完这一切,开口问虞清。

只见虞清睫毛抖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一条缝,很快又眯了下去,伸手挡着脸,他太久没见阳光,即便是拉上帘子,光线也足以让他受到不小的刺激。

孟言见状,忙站到他身前,替他挡住光线,虞清适应后,放下手,仰着头去看孟言。

孟言逆光站着,看不清表情,只能看到身上墨绿色的衣裳和周围一圈光晕,发丝像是染上了阳光的颜色,耀眼的紧。虞清双眼虽未部睁开,却还是将孟言的模样看的清清楚楚。

他对着孟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,眯着眼道:“你长高了。”

孟言一把攥住他的手,低下头凑近去看,虞清眼睛里原本的浑浊已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黝黑的瞳仁,和从前别无二致,像颗黑珍珠一样纯净,此时满满都是孟言的影子。

孟言激动万分,忽然失语,撇着嘴,眼角就耷拉下来,看着竟像是要哭了一般。虞清忙问:“这是怎么了?”

孟言翁着鼻子说:“我太高兴了,你终于能看见我了!”

说着就扑上去一把抱住了虞清,抱得虞清猝不及防,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。

神医瞧了他们一眼,捋着胡须在旁边用力咳嗽了两声,孟言才发现还有外人在场,他非常感激这位老神医,无论他从前的态度有多恶劣,此时在孟言眼中,他就是华佗再世。

孟言千恩万谢地对老神医道谢,老神医反倒不好意思起来,吹胡子瞪眼把孟言骂了一顿,又对虞清说了些注意事项,气呼呼地出门喝酒去了。

看着神医的背影,孟言后知后觉地说:“他来了这么久,只知道他姓莫,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,这样好的医术在民间岂非浪费,若他愿意进宫就好了。”

虞清站起身道:“莫老先生是江湖中人,怎会愿意受宫中规矩的约束。”

孟言直感叹可惜,说罢领着虞清往碎琼居去,连晴和玉芙忙不迭上前来问候,见虞清看着她们笑,喜极而泣地抱在一起直念阿弥陀佛。

后花园的花开的正盛,虞清也不管毒日头,说想去看看,孟言便陪着他去,两人站在回廊下,看着眼前姹紫嫣红的景象,恍如隔世。

虞清道:“我从未想过原来能看见东西是这么好,从前只觉得理所应当,现在再看着这些花花草草,竟觉得天底下再没有这样好看的景色了,没想到瞎了一回反倒活回去了。”

孟言拉着他的手,“你这么好一个人,上天怎么会忍心让你一直受苦,这一趟只当是历劫了,经此一遭,往后一定平安顺遂。”

虞清笑道:“人长大了,也会说话了,看来这些日子在朝堂上历练的不错。”

孟言转过头看虞清,裂开嘴笑得意气风发,“你方才说我长高了,还真是,我现在都比你高了半个头,看你以后还把我当小孩子看。”

“我几时拿你当小孩子看了。”虞清抬眸去看,自己确实只到孟言的鼻梁,不知不觉间,孟言竟然已经长得这样伟岸,浑身上下透出成熟男人的韵味。

孟言落下视线,撞进虞清的眼中,一时情动,将虞清拉进怀里,紧紧拥着他,两人身上熏得一样的香,淡淡的萦绕在彼此鼻息间,虞清听着孟言强有力的心跳,仿佛间觉得自己忘了呼吸。他伸手环住孟言的腰,靠在孟言肩头,喃喃道:“这里人来人往,小心被人看到了。”

“满府上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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