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言揣着从宁妃那拿到的放妻书晃晃悠悠地来了碎琼居,虞清还未休息,一个人盘腿坐在窗边,手里摸索着什么东西。

孟言走近一看,发现虞清在摸着一副围棋。虞清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一点点摸索,拿到棋子后用手指丈量着棋盘的距离,而后落子,因为看不见,好几个子都落错了位置,突兀地躺在格子中间。

孟言看着心中一酸,他走过去,一把盖住棋盘,道:“你若无聊,不如叫玉芙过来给你念书听吧,她也是识字的。”

虞清将手从棋盘上收回,平视着孟言,“不用了,殿下去大牢看过沈大人了?”

孟言点点头,想起虞清看不见,忙道:“看过了,他们受的苦,来日我一定帮他们讨还,今日不谈公事好不好?你回来几天,我们谈了几天公事。”

“殿下想谈什么?”虞清问。

孟言从袖中掏出那张放妻书,牵过虞清的手,放到他手中,“这是方才宁氏给我的,一封放妻书,她想回淮州去了。”

虞清似乎没料到孟言会说这个,愣了好半天,才怔怔开口道:“殿下惹宁妃娘娘生气了吗?”

“没有。”孟言看着虞清蒙着纱布的眼睛,“她说因为知道我心里没有她,所以决定离开。”

孟言说完后,虞清沉默下来,孟言心里有谁,自不必说,良久,虞清抿着唇道:“这是殿下的家事,殿下自己决定就好。”

“虞清,从找到你到现在,你一直叫我殿下,我不想听你这么称呼我。”孟言忽的凑近虞清,说话的气息就扫在虞清的面颊上,虞清失措挪了挪身子,站起身远离孟言,背对着他道:“天色不早了,殿下还请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

他话还未说完,就被孟言从身后一把抱住了,猝不及防的拥抱让虞清惊慌失色,他挣了挣,根本挣不开,立时恼了,沉声呵斥,“孟言,放开!”

孟言贴在虞清的耳边,含笑说:“终于不叫我殿下了,我不放,我错了嘛,我就是一时情急说错话了,你就原谅我好吗?”

虞清被孟言抱得动弹不得,也说不出话,要说生气,其实他心里早已不生孟言的气了。孟言脑子有时候一根筋他是知道的,尤其还是面对蓉妃的事,更是乱了分寸,他这些日子这样别扭,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孟言。

横在他们中间的不仅仅是那个误会,还有虞清的双眼,虞清不愿意以这样的身体待在孟言身边。

还未等虞清想清楚该怎么说,忽觉有一片柔软贴在了他的脸上,是孟言的唇。

一个吻从嘴角到唇瓣上,孟言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,而后含住虞清的唇辗转深入。

失明的虞清没有察觉到孟言的动作,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孟言抱在怀里亲的思绪混沌了。孟言身上的味道和虞清几乎融为一体,他火热的身体抱着虞清,虞清觉得自己仿佛身处火海,无处可逃。

孟言边亲边忘情地说:“我不喜欢听殿下这两个字,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言儿。”

周围一片黑暗,只有眼前的人是真的,虞清被吻得动情,难耐道:“孟言,你趁人之危!”

孟言似乎是轻笑一声,贴着他的耳朵说:“你总不理我,合该治治你。”

说罢一把横抱起虞清,忽而腾空的感觉让失明的虞清顿觉惊慌,下意识就拽住了孟言的衣襟,像拽住一根海中的浮木。

孟言吻一吻虞清的唇角,柔声说:“别拽这么紧,勒死我可没有人疼你了。”

碎琼居的内室燃着两盏烛灯,昏黄的灯光下,轻纱床幔映出重重叠叠的身影,窗外皓月当空,洒下一地的温柔月光,也不及室内的半分旖旎。

一场久违的情事持续了不知道多久,等孟言抱着虞清去清洗的时候,虞清浑身都散架了一般,连胳膊都抬不起来。他眼睛又看不见,只能窝在木桶里,任由孟言为所欲为。

木桶的热气熏到虞清的眼睛,浸湿了纱布,孟言伸手摸了一下他眼睛的轮廓,轻声问:“当时一定很疼吧?”

虞清感受孟言温柔的触碰,原本不怎么疼的眼伤似乎又疼起来了,而且比此前更加难以忍受,他怔怔点头,他本就是极怕疼的体质,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,尚且可以忍受,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,他的疼可以大大方方说出口。

孟言吻一吻他双眼上的纱布,温柔地说:“孟承这个狗东西,我一定不会放过他,你放心,已经寻到神医的踪迹了,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。”

虞清低着头没有说话,沉默片刻,他抬手摸向孟言的脸,一点点将他的轮廓摸了个遍,孟言一口咬住他的手指,低声说:“再摸你今晚就别想睡觉了。”

虞清用大拇指按按他的脸颊,怔怔道:“若是我眼睛好不了,以后只能这样看你的模样……”

孟言凑上去吻住了虞清,将他没说完的半句话堵了回去。

孟言最终还是签了那份放妻书,宁晓道了声多谢就开始着手收拾行李,孟言将交给她打理的田产和铺面都送给了她,宁晓反而给了孟言三万多两银子,说是连同当初借的本金和利钱一起。

孟言不打算要,宁晓说什么也要给他,最后趁着孟言上朝空档,让人将银子拿到碎琼居给了虞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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