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她就那样沉默地坐了很久很久,严冰也那样沉默地看了很久很久。

&ep;&ep;日影渐渐西斜,越拉越长,又一点一点溜走。青暮笼罩山峦,她终于抬起头来。

&ep;&ep;严冰快步走到她面前,伸手想要扶她,她却推开他,吃力地站起来,一言不发地沿着神路阶向下走去,严冰默默跟在身后。

&ep;&ep;坐得太久,寄虹的腿有点麻了,一不小心摔在台阶上,尖锐的石头撞到大腿,好疼。

&ep;&ep;她忽然嚎啕大哭。

&ep;&ep;“我以前有爹有娘,娘很爱我,爹很疼我,容不得我受半点委屈,我没有洗过土,活过泥,烧过火。可现在,我坐过牢流过血,土里爬泥里滚,我要低声下气,委曲求全,我要学会打落牙齿和血吞,即便这样都不行,都不行……我还要被打,被陷害,被欺负被侮辱……我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样,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啊……”

&ep;&ep;万籁俱寂的山林中,哭声格外揪心。

&ep;&ep;严冰与她并肩坐在台阶上,眼神落在暗沉的远方,沉默以待。

&ep;&ep;她的问题,一直以来,他都想知道答案。

&ep;&ep;不知多久,她渐渐止住悲声,严冰再次向她伸出手。眸光笼着薄雾,悲哀难以言说。

&ep;&ep;这次她没有拒绝,借着他的力量站起,刚走一步就觉脚踝剧痛。

&ep;&ep;严冰察觉,“扭到脚了?”背对着她俯身弯腰,“我背你。”

&ep;&ep;寄虹犹豫,他展臂一托,不由分说便背起她。

&ep;&ep;幽暗的山林看不清前路,然而他步伐沉稳,一路向前。她伏在背上,觉得他永不会迷路。

&ep;&ep;走到赵家,严冰将她放下,并没有立刻离开。

&ep;&ep;“如果你就此放弃,我不会阻拦。”

&ep;&ep;她倔强地扬起头,“偏,不。”

&ep;&ep;严冰笑意温柔,宛若月光。

&ep;&ep;☆、路从今日始

&ep;&ep;等到寄云开门相迎,严冰才告辞离去。听到身后姐妹二人的对话,寄云担忧地询问,寄虹却只说:“姐,我想吃碗热汤馄饨。”

&ep;&ep;严冰渐渐走远。

&ep;&ep;寄云忙烧火做饭。寄虹连吃两碗热辣辣的馄饨,觉胸中豁朗许多,三言两语说了今日的事,虽是避重就轻,也让寄云眼泪汪汪。

&ep;&ep;寄虹倚在床边,看姐姐为她涂药酒,幽幽地说:“姐,今日的事叫我想明白一个道理,走歪门邪道是不行的,我要赢,得靠真本事。”

&ep;&ep;她决定重拾霍记青瓷。

&ep;&ep;严冰回到家,第一件事就是问小夏要叶墨的诗集。因为被教育过一番,小夏学乖了,“扔了。”

&ep;&ep;严冰也不争辩,径自走到他房里,从瓷枕下摸出诗集。小夏讪讪的,“怎么会在这里……”

&ep;&ep;严冰丢给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。

&ep;&ep;第二天他一早便带着诗集面见曹县令。曹县令尚不曾见过,听严冰说是名人所着,便接过来,看叶墨这个名字并不熟悉,“哪位名人啊?”

&ep;&ep;严冰笑说:“如今官至工部郎中。”

&ep;&ep;曹县令立马坐直,双手捧着诗集,翻开第一页,眼皮登时一跳。余光扫一眼严冰,见他一本正经,不解其意。巴巴的送这本诗集,总不是来找乐子吧。

&ep;&ep;此时门房送来一本拜帖。曹县令打开,乃是焦泰求见,里头夹着一张银票,简述吕家制造淫.秽之物,期望县令立案详查。

&ep;&ep;此事可大可小,若在往常,看在银票面上,曹县令总会给焦泰个面子,请他进来喝杯茶谈谈事。但今日不比往常,有严冰送来的工部郎中的诗集在先,他若是立下这以淫.秽为名的案,岂不是打工部郎中的脸?

&ep;&ep;他感激严冰的提醒,不然自己掉进坑里还不知道呢。

&ep;&ep;他将拜帖连同银票原封不动退给门房,一句话没说,门房便明白了,这是今日不见以后也不会再提的一档子事。他拿了焦泰的跑腿钱,照例要给他回个话的。

&ep;&ep;曹县令让人给严冰上茶,说了几句闲话,话题便转到今年的年礼上头。“眼看就要过年了,可给太后皇上的年礼还没备下。咱们青坪还是要进贡瓷器,但选哪个,颇为费神啊。”

&ep;&ep;话不说透留七分,这是官场的原则。严冰欠身施礼,“县令若信得过,就交由卑职去办如何?”

&ep;&ep;曹县令暗自称许,看来这个严冰是个能上道的。“也好,此事本就属督陶署事务。”

&ep;&ep;严冰明白,曹县令一是试探他的能力与忠心,二是寻个盾牌,做得好可拉拢,做不好就推出去当替罪羊。但要想在青坪放开手脚行事,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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