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云清走到邹氏的房中,苏娴正趴在桌子上哭,邹氏坐在她身边柔声安慰。

“娴姐儿,大不了你回家。苏家总有你的一口饭吃。”

苏娴就只是哭,不说话。

“柯老夫人已经在明堂了。”苏云清说,“婶婶和大小姐若不想跟她多说,由我去处置。”

那边苏娴渐渐止了哭声。

刚才她被苏云清三言两语给说动了,此刻冷静下来,却觉得不能答应柯家所求。柯家虽是个没落的商户,但她好歹有个正妻的身份,柯世钊就算后面弄了女人回来,她都是主母。那些女人生的孩子,都得叫她一声娘。

可她若让柯家休了,就是个弃妇。

弃妇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?她忍不住看了苏云清一眼。

苏云清的相貌,绝对会让男人魂牵梦萦,甘拜裙下。若她还是江宁织造府的大小姐,仍是处子之身,自然是什么都不愁的。

可如今呢?虽然有个小晋安王鞍前马后地在那里献殷勤,可王府里都有王妃了,小晋安王就是贪图美色和新鲜,还能给她什么名份吗?说到底,一个女人被休了,不管是才比天高,还是貌比西施,都不值钱了。

而且苏娴觉得自己在柯家苦苦熬了那么多年,就这样离开,太便宜柯世钊母子了。女人无才无貌,没有凭仗,该认命的时候,就得认命。否则就算回了家,也会在邻里乡亲的指指点点里抬不起头来。再找人家,不是做续弦就是弄个还不如柯家的破落户,图什么呢?

想到这些,苏娴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的泪水,站起身来,“不用了三妹妹,我自己去跟婆母说清楚。”

邹氏和苏云清互看了一眼,苏云清毕竟不是苏娴的亲妹妹,不好做主。还是邹氏发话,“就让娴姐儿自己去吧。”

“婶婶,您身子还没大好,在屋里休息。我跟大小姐去吧。”苏云清说。

邹氏点头,她了解自己的女儿。先前柯家百般刁难,他们还一直隐忍不吭声,就是知道,一旦柯家休了娴姐儿,不用旁人,光是娴姐儿自己就会为难死自己。若娴姐儿有清儿一半的魄力,也不至于当姑娘时嫁不出去,到了婆家还要受苦。

邹氏在

心中叹气,已经猜到今日的结局。

明堂里,朱承佑坐在主席,孔氏站在门边,苏家的下人都不敢进来,呆在门外。虽然苏家常年给王府办事,但是朱承佑好像还是第一次进苏家的门。这商贾之家,瞧着倒是比他的王府还要崭新气派。

本来孔氏就浑身不自在,朱承佑的身份对于她来说像天一样高,加上他不说话,不怒自威,孔氏总觉得有股压迫感,头疼胸闷。

她撒泼那一套用来对付苏家可能还行,对付这位,显然是抱着蜡烛取暖——无济于事。

此时,苏娴和苏云清进来了。

朱承佑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,“既然人都到了,今日就把两家的事情说清楚,本王在这里,自会做主。”

苏娴行礼应是,走到孔氏的面前,“娘,我跟您回去。”

此话一出,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。苏娴继续说:“我可以允许夫君纳妾,这次夫君腿受伤,我也有责任,所以陪嫁的田契我愿意拿出一半来,转到夫君名下。您看如何?”

孔氏没想到苏娴这么能豁得出去,事情闹成这样了,还要跟她回家?她瞪着双眼,有点不敢相信。先前想好的种种说辞,都不得不缩了回去。

“苏大小姐,你可想清楚了?”朱承佑道,“你不用怕,无人敢强迫你。”

“多谢王爷,民女自是想清楚了。”苏娴柔声说,“娘是因为夫君的腿伤而着急,是我不好,没有多体谅娘的心情。您不会生我气了吧?”

孔氏恍惚地点了点头。她的目的就是要钱,再要个孙子。既然苏娴同意别的女子进门,又把田契让出来一半,已然是做了天大的让步。孔氏原以为苏娴生不出孩子,还非要霸占自己儿子,这才铁了心要休她。如今她自己愿意留下,孔氏自然是求之不得。谁还会傻到把财神爷往门外推?

“夫君腿伤,离不了人。我们尽快回去吧?”苏娴挽着孔氏的手,轻声地说。

“对对,我们得赶紧回去。”孔氏立马换了一副嘴脸。

“民女的家事,劳王爷操心了。”苏娴向朱承佑行礼。

朱承佑先看了看苏云清,见她没反应,然后才说:“无妨,你想清楚了就好。”

“王爷请随意,民女带婆母

去看看爹。”苏娴说完,就带着孔氏离开明堂了。

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婆媳两人亲亲热热的,仿佛又有说有笑了。

苏云清找了张椅子坐下来,心情复杂。

她不是不明白苏娴的为难。这世道对女子而言,本就诸多严苛。苏娴离不了柯家,实际上是离不了“妻子”的枷锁。女人一旦成了亲,被要求从一而终,延续香火,相夫教子。所有做姑娘时的想法都得乖乖收起来,生命里只剩下自己的夫君。他肯假以辞色,便是天大的恩德。他若急风骤雨,休妻纳妾,也要咬牙生生受着。

纵然知道不公,或许也想过要抗争,但终究敌不过世俗的成见。

“清儿,这是她自己的选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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