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何时,一片乌云飘过来,笼罩在乾清宫的上空,四周沉如淡墨,好像随时会下雨。

上官芷兰正跟曹参商量怎么医治的事宜,忽然有禁军从门外跑进来,大声道:“启禀太后,文圣皇太后和江指挥使已到了宫门外!”

她知道王氏早晚会来,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她还未说话,王氏已命身边的宫人推开门外阻挡的人,直接闯了进来。

王氏一见到上官芷兰,就道:“乾清宫出了这么大的事,妹妹竟然不差人去太极宫告诉我一声。怎么,难道我就不是皇上的母后了吗?”

“姐姐息怒。”上官芷兰见礼,“实在是事发突然,还没来得及差人去禀报。”

王氏冷冷地看她一眼,很自然地坐到上首的位置,“皇上的伤势如何?”

上官芷兰示意曹参来说明,自己则在椅子上坐下来。

她现在就如同一根被绷紧的弦,亲生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,都来不及难过甚至担心,就要面对强大的对手。王氏定是有备而来,绝不是关心皇帝这么简单。王氏住进太极宫之后,就免了皇帝的晨昏定省,摆出一副专心吃斋念佛,为皇室和大昌祈福的模样。

如今出了变故,消息比谁都灵通。

“岂有此理!”王氏听完,猛拍扶手道,“梅令臣竟然私自带皇上出宫,导致了今日的祸事!他人在何处!本宫定要问他罪责!”

上官芷兰没说话,倒是曹参说:“阁老为了保护皇上受伤,此刻,也还昏迷未醒。”

听到这个消息,王氏松了口气,在心中狂笑。梅令臣也有今日!想当初他在西州暗算福王,王氏也是乐见其成的。郑氏那个贱人几次三番在她面前炫耀自己有亲生儿子,明里暗里嘲讽她生不出来,落得那般下场自然是活该。

可王氏没想到,梅令臣竟然敢一箭双雕,把一向极力讨好的太子也拉下了马,然后扶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上位。

惊变发生得太快,他们都来不及反应,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位被静妃母子夺走。可苦心孤诣多年,怎会甘心到手的一切就这样生生成空。

王氏压下满腔悲愤,步步为营,终于被她等

到了这一刻。

曹岑后面还说了什么,王氏根本没听进去,最后说:“依你所言,皇上暂时无法醒来了?”

曹参不敢马上回答,而是看向上官芷兰。上官芷兰端着红丹送上来的茶,喝了口茶润润嗓子,才缓缓说:“太医院会力救治,但皇上何时醒,现在还不好说。这段时期,由我……”

不等上官芷兰说完,王氏就打断道:“国不可一日无主。皇上伤情严重,应当好好休养。依本宫之见,你我姐妹固然可以垂帘听政,但那些朝臣本就忌讳妹妹平时干政太多,不如将江东王召回,先定为监国如何?”

上官芷兰的手顿了下,抬起头说:“姐姐莫不是忘了,江东王因何被贬出京城?让一个犯过罪的人当监国,朝臣难道就不会反对?”

王氏不以为然,“那是从前,江东王年轻无知,才会被奸人所利用。先帝驾崩前亲口告诉本宫,他已经不怪江东王了,唯一的遗憾就是江东王不在身侧。何况江东王还是王,先帝并没有剥夺他的爵位。妹妹不答应自是没有关系,大昌的太后不只你一位。”

上官芷兰只想冷笑。

她的润儿重伤躺在暖阁之中,这位太后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,就要扶持自己的养子了。这座皇宫,真的是天底下最没有人情味的地方。人跟人之间,只有利益和权势,没有任何感情。

王氏当着众人的面,也不好闹得太难看,索性退了一步。

“妹妹何不想想,如今连梅首辅都遭遇不测,朝臣群龙无首,藩王蠢蠢欲动。江东王是皇上的亲兄弟,难道不比那些堂兄弟或者叔伯更值得信任吗?不如先让他进京,好歹他做了多年的太子,这个时候也能帮帮你。”

上官芷兰心想,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。到了此刻,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今日种种,皆是为了此刻做铺垫。若她不答应,王氏也不会善罢甘休。何况王氏趁着宋追不在,连锦衣卫都控制住了,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。

若梅令臣没有出事,她绝对不会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。但梅令臣倒下了,朝臣以张祜为首,本就是站在王氏那边的,到时只怕还要闹出个联名上书,请封江东王为监国的戏码。她如今孤立

无援,并没有能跟王氏谈判的筹码,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。

“如此,就照姐姐的意思吧。”

王氏原以为说服上官芷兰还需要费一番唇舌,甚至都想好了若她死活不答应,要如何应对。没想到对方如此痛快,倒是省了不少事。

她缓和了口气,“骤然出此变故,想必妹妹还有很多事要忙,我就不打扰了。你们都要好好照顾皇上,不可出差错,听见了吗?”

“是。”左右齐声回答。

王氏站起来,心满意足地离开。

她走后,上官芷兰便让殿里的众人都退出去,只留下红丹在侧。

红丹等人都走了,才问:“娘娘,太极宫那位到底想做什么?难道皇上人在乾清宫,她就要带着江东王造反吗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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