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有皇上的吩咐,董怀办事很快,第二天中午刚过,重华宫的大门便被缓缓打开,一个年迈的太医提着药箱跟着董怀踏进重华宫的院落。

虞清从屋子里出来,董怀照旧给他行了礼,“给虞公子请安,陛下听闻您此前受了陈氏的责罚,担心您的伤势,特派了太医来替您诊治。”

太医原本还摸不准要不要给这位主子行礼,但看着董怀的态度,哪里还有不明白的,忙就要跪下,虞清淡淡道:“不必多礼,太医请进。”

既是外伤,太医除了把脉,少不得要看伤口了,虞清伤在后背,背对着太医缓缓褪下上衣,董怀不敢抬头看,躬身退出殿外等候。

虞清背上已经擦了忍冬替他找来的药,如今刚有些好转的伤口再次恶化,赵太医皱眉看着,面露难色,问虞清,“公子的伤可有上过什么东西?”

虞清穿好衣裳,道:“未曾。”

“此伤虽未伤及筋骨,但是久未处理,如今已有些感染,怕是不妥,微臣会开一些药,内服外敷双管齐下,伤口便会慢慢痊愈,只是微臣有一事不得不禀报。”赵太医为难道。

虞清心中有数,仍问道:“赵大人直说便是。”

“这些伤口治好不难,只是恐怕今后会留下疤痕,难以去除。”

“不妨事,我的伤是什么情况,大人如实回禀皇上即可。”

赵太医心中对虞清的身体状况有了大概的把握,收好药箱准备回去拟方子开药,虞清送他出门,和董怀互相见了礼,自顾回到屋中。

董怀随赵太医走出宫门,问赵太医,“虞公子身体如何?”

赵太医轻叹一声,“体虚且寒,脾胃不济,气血不足,恐怕是长期生活在这种阴冷之处导致的,除此之外后背的伤有些严重。”

“多久可以痊愈?”董怀关心的是这个,皇上既然提到了这位,想来是动了复宠的心思了。

赵太医道:“外伤恐怕需要一两月才能痊愈,内里的体质还需要长期调理。”

董怀道:“还请太医尽快将虞公子治好,还有来这里的事决不可透露出去分毫,其中利害,赵太医应当明白。”

“微臣明白。”赵太医战战兢兢回话。

两人离了重华宫,宫门重新上锁,虞清忍着后背的疼痛,暗自捏紧了手中的椅背,皇上即便起了心思,大概也会等到明年正月过后,到时候他后背的伤再怎么也该好了,思来想去,恐怕只有一个法子了。

这件事孟言并不知道,一来御前和虞清都瞒得好,二来他刚到户部,差事繁忙,一时倒顾不上后宫,在去给蓉嫔请安的时候暗地里问了忍冬,忍冬说主上已有打算,让孟言不必担心。

户部尚书秦衡四十来岁,为人最是一本正经,孟言到户部后,他也没有跟前忙后溜须拍马,例行公事般安排人给孟言讲了户部的职责,除了公事,再没有私底下的接触,孟言提过请他去满月楼喝一杯,也被秦衡找理由推脱了。

孟言暗自沉思,此人恐怕不好接触,不过就是这样的性子,不能为他所用,也很难为孟翊和孟承所用。

这几日孟承待在长定宫的时间越发短了,孟言知道他在外应酬结交大臣,孟承不说,孟言自当做不知道。自从他到了户部办差之后,也有些官员借着请安的理由来和他打过招呼,孟言一一谢过,却没有急着往来,一心扑在户部。

时值年下,最忙碌的两个部门便是户部和礼部,礼部忙着筹备除夕夜宴,户部则忙着整理年尾账目。孟言在户部看了一下午的账本,看的头昏眼花,喝了杯茶,歇息片刻后,继续拿过一本翻看起来,这一看,看出来个问题,原本困顿的精神瞬间清醒了。

上回蜀国来使送的贡品有些对不上,这些东西是先交了礼部登记,挑一些皇上喜欢的入了内廷司,余下的才交到户部充进国库。

孟言记得此前在内廷司听说,蜀国送来了一柄上好的玉如意,被皇上赏赐给了大公主永华,可如今看着账册,上面显示蜀国送来的玉如意分明是一对的,何以皇上只留了一个,这说不通。

孟言将这本账册塞进自己怀里,秦衡和内廷司没有接触,所以并不清楚这件事,若是之后他知道了,怕是要去跟内廷司对账,但是这件事摆明了不是内廷司所为,他们没胆子克扣贡品,是谁做的,孟言还需要细细调查一番。

忙碌中就到了年下,今年的除夕夜宴依旧热闹,不仅有皇室宗亲,皇上还邀请了一些肱骨大臣,丞相、太师、御史中丞、枢密使自然是在列的,另有五位尚书大人并大理寺卿。

孟言和孟承依旧坐在一处,看着这些大臣,各怀心思,孟承给孟言敬酒,笑着问:“大哥在户部可还适应?”

孟言轻叹一声,瞥一眼秦衡的方位,小声道:“秦大人真是比方先生还严厉些。”

孟承笑着饮酒,“他是淑妃娘娘的兄长,他们的父亲又是闽南候,身份自然不一般,大哥不必同他一般见识。”

“这个闽州候是什么身份?”孟言问。

孟承意味深长看他一眼,“是镇守闽州的军候。”

孟言思索道:“既如此,那这个秦大人倒是不好得罪了,免得得罪了闽南候,对咱们不利。”

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