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悬已经走到了楼梯口,在淅沥雨声中模糊听见女人娇柔的气音。

她回头,看见气度尊贵的女人倚靠着老旧的防盗门,雍容与破旧的极致对比,营造出圣女献祭的凄绝感。34;小悬,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?34;以前的洛悬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一个人,会一直等着自己不离开,任何人失去这样的唯一,都会发疯的吧?

宁一卿试图隐去心口的窒涩,审判自己的心灵。再次证明,她经不起审判,贪嗔痴念,妒火燎原。

本来这一夜的相处,让她隐隐生出非分的希望,好像能看到和好的微光。然而,夏之晚的一通电话,将所有旖旎打散,让她重回冰冷的现实。

洛悬早就已经不是那个爱她的小孩,她拥有的只是毫无立场的占有欲。

曾经洛悬偶尔的孩子气,独属她一人。现在的每一个时刻,她都会无比渴望洛悬报复自己,毕竟洛悬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报复自己的人,但洛悬没有这么做。

短短一夜,洛悬将愉悦和失落同时赐予她。可她甘之如饴。

“宁一卿,你是被鲜花和阳光包围的人,你不缺我一个,”洛悬眼睫微垂,湿漉漉雨色中她的语气很是犹豫,“或许是你自己不肯罢休而已。

宁一卿苦笑着叹气,逝去的信任就像冰面上的小孔,看似无伤大雅,实则一碰即碎。愉悦的到来和离去都如此鲜明,老旧防盗门关上的声音振动传得很远,像某种弥合不了的裂痕,横亘在两个人之间。

进退维谷。

宁一卿觉得自己好像又把事情弄糟了,可能是台风大雨天的气氛太好,可能是有过一次切实的肌肤相贴,让她心底的野春生根发芽,以为就快能开出重修旧好的花。

这样的推想不无道理,但现在证明,都是她自视甚高罢了。

雨过天晴,好天气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幻想,让冰冷的现实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。洛悬或许还会喜欢她,但很可能不会再相信她。或许连一丝一毫的喜欢,都是她痴心的妄想。

她想过忏悔,可是找不到能赎罪的地方。她的人生好像和霓虹灯一样漂亮,高高在上璀璨闪耀,但实际上是一潭死水闷到发白的重复。

一切美丽的、的、与众不同的,都被清规戒律阻拦在外,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一台无聊的打字机,只不过用野心用昂贵用华而

不实来妆点高砌出庄重,掩盖庸俗。

离开这间房之前,宁一卿坏心眼地把那封暗藏少女心事的粉色情书,重新找出来,塞进柜子的最底下,希望不会再有人记得它翻开它。

有点幼稚,但又好像成了唯一能悄悄放肆的事。

夏末初秋的季节,已经微微有些燥意上身,虽然这两年宁一卿跟爷爷的关系比较紧张,但还是保持了半年回去一趟的频率,不多不少,间隔半年,将那种与生俱来的执拗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
倒是老宅的管家非常惊喜,大老远看见宁一卿的车驶进来,兴奋地跟宁老爷子喊了几声,说大小姐回来陪您吃饭了。

又赶快吩咐厨房上菜上甜品,又让女佣再重新打扫一遍大小姐的房间,务必纤尘不染。

宁一卿今天是自己开车过来,停好车,理一理西装,重新扣一遍黑曜石袖扣,整个人姿容平静松弛,气质高华,神情却严谨肃穆,没有一丝笑容。

不像是回家,更像去参加一个不得不去,只好保持优雅礼仪的宴会。

秋风起,食腊味,宁家的后厨一向依照四时天气准备合适的菜肴,秋意浓,去火润燥滋阴润养,便是第一考虑的。

于是,后厨第一时间送上的菜,便有明炉烤鸭、清炒芥蓝、莲藕龙骨汤、糖渍西红柿,备着的甜品也是银耳莲子红枣羹和煨南果梨。

一桌子满满当当,旁边的水晶高脚水果盆里,个头小巧的火晶柿子透着令人心暖的橙。

妹妹宁一心又跑到深山老林取材采风,寻找灵感,大哥宁一隽常年在国外负责分公司业务,一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。

至于宁一卿的爸妈,一个正滑雪回来作息混乱倒头就睡,另一个远在万里外的极地随着同事和朋友拍天体星球,估计过一段时间才有可能回家一趟。

一家子人散落在天涯,独留老爷子和她相看两厌,还不得不对坐饮茶。

34;大小姐,这次的鸡蛋羹蒸的很嫩,还放了芝麻油,润燥舒缓,您要不要尝一尝?34;撒上葱花的鸡蛋羹香气扑鼻,嫩滑细腻,宁一卿怔怔看了两眼,还是拒绝道:

34;不了,我不想吃,撤下去吧。34;

闻言,刚喝下一勺汤开胃的宁老爷子,没忍住多瞟了一眼自己的孙女。

他是不清楚这

个孙女犯的什么病,自从两年前来不吃鸡蛋羹,不吃樱桃,还疯狂喜欢去看木雕展览。结果,最近又不知道发什么疯,又买了很多樱桃夹心糖在办公室放着,中邪一样。

“一卿,最近身体还好吗,工作忙不忙?”老爷子擦擦嘴,故作不在意地随口问道。

“还可以,公司的事也还应付得来,谢谢爷爷关心,”宁一卿同样尝了一口龙骨汤,神情淡漠疏离到恹恹地倚着椅背,刚换上的纯色开衫宽大,衬得她清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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